還不諳世事的小魚用跳樓的方式賭注她理想中所謂的愛情。從此,和小魚有關聯的人開始在自己的心靈上筑起一道防御的圍墻。小魚年輕的戀人羅占便有這道厚實的圍墻。
圍墻經不住日久天長的風吹雨侵。羅占情緒失控……
《異度空間》是張國榮生前拍攝的最后一部電影。相對于影片的故事情節,我更偏向于喜愛這個片名,覺得它是不著邊際的、不切實際的兼容并存。
羅占一個心理學的碩士生醫生,因為小魚的跳樓而亡,便在心底有一塊囚禁自己的地方,自己不敢觸碰,別人也不能窺探。章欣心中詭異的幻覺在和羅占的治療中一點一點被剝離。可羅占心頭上的圍墻反過來卻被章欣一點一點鑿開,終于成了一個大大的豁口,堵不住了,填不滿了。羅占一系列怪異行為開始顯現,章欣成了他的心理救助者。
心理癥結似乎都要追溯到原生態的家庭和個體的年幼時期。小魚是羅占中學時的戀人,因不愿和羅占分手而決絕地選擇跳樓。這種向死而生,令人哀傷不已。年少不知生命可貴,再說小小年紀為了懵懂的愛情,搭上一條正在怒放的生命。小魚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踐踏著寶貴的生命。小魚烈性地割腕時,這么作賤生命漠視生命的孩子,該如何調教,為她的父母捏把汗。血肉模糊的小魚總是亡靈附體在羅占身上。所以羅占選擇一個人生活了很久,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囚閉自己,甚至一相情愿地地認為就可以為小魚失去的生命買單。稚嫩稚嫩的小魚和羅占在沒完全懂得什么是愛情的年齡去談情說愛,并且小魚用縱身一躍的慘痛來證明愛情。小魚心碎的父母把失去女兒的罪魁禍首歸結到羅占身上。瑟瑟發抖的羅占目睹了小魚的決裂而亡。羅占便有了心理癥結,覺得欠了小魚的一條命并要拿命來救贖。
羅占的來訪者章欣鬼怪靈異的幻覺來自房東敘說,妻兒死于泥石流。和小魚一樣都死于非命,甚至死不甘心。羅占在給章欣做精神分析時,章欣的行為投射到羅占的內心,羅占從自身圍墻的陰暗角落處,提取不為人知的痛處,開始是年輕的鮮活的小魚,直至滿臉血污的小魚,如影隨形地在羅占的精神世界里復活,羅占心里的鈍痛慢慢尖銳起來,甚而不能自制。小魚的形象在羅占的腦海里像電影似的閃放匯映,借著往昔的回憶,希望求得心靈上的休憩,可適得其反,這些回憶深深刺痛著羅占的心。羅占帶著對小魚充滿愧疚的回憶,滿得幾乎要炸裂了他的腦袋。
羅占與章欣精神分析的互動中,羅站說,救自己必須靠自己。
可能處于一個專家或知識分子的高傲,羅占的痛苦無處尋求訴說。漆黑的夜晚,在無人之時,羅占開始釋放自己,翻看小魚的遺物,可這些遺物更像毒藥,即使過了有效期同樣具有毒性,為他的目所睹,為他的心所累。羅占的精神世界分崩離析,他帶著幻覺在大街上狂奔。此時,他自己救不了自己。
張國榮飾演的羅占那一雙驚恐、絕望、無助的眼神把我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,把一個處于混沌狀態的有幻覺狀態的患者淋漓地呈現。好歹影片結局是溫暖的,林嘉欣飾演的章欣在命懸一線的天臺上,小魚索命的亡靈漸漸撤去,章欣輕輕走過來,輕輕擁住在心理上潰不成軍的羅占。輕輕相擁,不說話,就挺放心的。眼神天衣無縫地對視,一切純度都詮釋在這一脈眼神中。
聽說優秀的作品是生命的直接告白,反過來也是充滿征兆的。生來一峰獨秀的張國榮用生命悲歌飾演了羅占,他也用慘烈的方式臻于那一跳……
我承認我不喜歡小魚對生命簡單粗暴的處置,所有不計后果的殞命是沉重的,我們害怕。(董世寧)